歌詞評論: 李宗盛《 山丘 》理所當然、已經不在

山丘 可以視作年頭、歲月，越過山丘 雖然已白了頭，作為敘事者時間的轉折，從年輕人到老了。

山丘 開場定調

想說卻還沒說的 還很多
攢着是因為想寫成歌
讓人輕輕地唱著 淡淡地記著
就算終於忘了 也值了

開頭的想說卻還沒說的 還很多，將焦點放在很多還沒說出口的話。下一行攢着是因為想寫成歌，給一個理由說明為什麼這些話還要堆積著。接著的輕輕、淡淡，輕描淡寫地把想說這件事放得很輕。輕到忘了 也值了。

說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僥倖匯成河 然後我倆各自一端
望著大河彎彎 終於敢放膽
嘻皮笑臉 面對 人生的難

這一段採用迴行，使句子如大河彎彎。這迴行順帶地做出押韻。說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 僥倖匯成河，描述著一種可能性: 我那清清淡淡、涓滴意念或許匯聚到足夠顯著。這對應前一段的想說。接著然後我倆各自一端 望著大河彎彎，表示有我倆在大河(想說的話)兩端。對於敘事者我來說，想要向某個對象說些還沒說出口的話。即便在想說的念頭匯聚的足夠時，這話仍是彎彎繞繞。最後終於敢放膽 嘻皮笑臉 面對 人生的難，這裡的終於接續著說不定。說不定…終於…，的結構接近未來假設語氣。相較於想說卻還沒說、彎彎繞繞，此時遞進到敢放膽，鼓起勇氣。而在鼓起勇氣後做的是嘻皮笑臉，以插科打諢的方式 面對 人生的難。這兩段刻劃了敘事者我那不成熟的性格。從輕描淡寫地帶過想說的念頭、總以為還有時間，到說話彎彎繞繞、嘻皮笑臉。敘事者我用著說不定在面對 人生的難，表示沒做好準備。

主歌
(Verse A)

也許我們從未成熟
還沒能曉得 就快要老了
盡管心裡活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

也許、快要表示一種預感。我們從未成熟直白地點出開場定調的鋪陳，接著還沒能曉得 就快要老了，來表示快要來不及在老了之前曉得。盡管心裡活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帶出心裡還是那個沒做好準備的年輕人。

前副歌
(Pre Chrous A)

因為不安而頻頻回首
無知地索求 羞恥于求救
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個山丘

這一段有別於前後的主歌與副歌，以動作勾勒著敘事者的成長過程。 因為不安而頻頻回首，回頭看某一個對象，並對他無知地索求 羞恥于求救。無論是索求或求救，都是有求於回首看的他。索求是命令、求救要感謝。無知與羞恥描述了理所當然的心態，習於要求卻羞恥於感謝。這是把照顧者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並這麼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個山丘。山丘可以視作年頭、歲月，而不知疲倦可以指敘事者自己或是照顧者。這裡貓貓傾向解釋成不知照顧者的疲倦並且自己也被照顧得好，來與前兩行對應。

副歌
(Chorus A)

越過山丘 雖然已白了頭
喋喋不休 時不我予的哀愁
還未如願見著不朽
就把自己先搞丟

這段第一句越過山丘 雖然已白了頭，作為敘事者時間的轉折，從年輕人到老了。接下來的喋喋不休，與先前的想說卻還沒說成鮮明對比。年輕時以為還有時間可以寫成歌，如今時不我予。第三行未如願見著不朽點出自己不安時會回首看的那位，已經不在。現況是把自己搞丟了，沒有以往翻越 每一個山丘的衝勁。如今輪到自己面對老去的不安。

副歌
(Chorus B)

越過山丘 才發現無人等候
喋喋不休 再也喚不回溫柔
為何記不得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
在什麼時候

結構與上一段副歌類似。以才發現無人等候與再也喚不回溫柔，來再次強調自己不安時會回首看的那位已經不在。第三、第四行則是回憶起關係的疏離。為何記不得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 在什麼時候，表示已經不記得上次自己與照顧者誰主動給予對方擁抱，又是在何時。

連接段
(Bridge)

我沒有刻意隱藏 也無意讓你感傷
多少次我們無醉不歡
咒罵人生太短 唏噓相見恨晚
讓女人把妝哭花了 也不管

我沒有刻意隱藏 也無意讓你感傷，這一句對話有一個你還在。沒有刻意與無意修飾的動詞是隱藏與讓你感傷。此時的你與前幾段已經不在的照顧者不同，更像是平輩。這一段看起來是虧欠對方，學不會教訓。

主歌
(Verse A’)

遺憾我們從未成熟
還沒能曉得 就已經老了
盡力卻仍不明白 身邊的年輕人

相對於上一次主歌A，這裡有些變化:
也許變成遺憾
快要老了變成已經老了
盡管心裡活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變成盡力卻仍不明白 身邊的年輕人

敘事者的時間從年輕到年老，而仍然活得不明白。

前副歌
(Pre Chrous B)

給自己隨便找個理由
向情愛的挑逗 命運的左右
不自量力地還手 直至死方休

這一段開頭的給自己隨便找個理由，表示理由是什麼其實不重要。而不自量力地還手 直至死方休，表示即便抵抗，仍受到情愛的挑逗 命運的左右。這裡的不自量力地還手 直至死方休與年輕時的不知疲倦地翻越 每一個山丘對比，遲暮時的無力特別突出。也由自己的經驗去間接推測當年因為不安而頻頻回首望著的那位的狀態。

副歌
(Chorus A)

越過山丘 雖然已白了頭
喋喋不休 時不我予的哀愁
還未如願見著不朽
就把自己先搞丟

副歌
(Chorus B)

越過山丘 才發現無人等候
喋喋不休 再也喚不回了溫柔
為何記不得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
在什麼時候

結尾 Outro

喋喋不休 時不我予的哀愁
向情愛的挑逗 命運的左右
不自量力地還手 直至死方休
為何記不得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
在什麼時候

結尾的第一行摘取副歌A的第二行。結尾的第二、第三行摘取前副歌2的第二、第三行。結尾的後兩行摘取副歌B的後兩行。與主題呼應後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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