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詞評論: 蕭煌奇 Ricky Hsiao 〈 做一個惜情軟心的人 〉念舊

填詞:姚若龍
作曲:蕭煌奇

做一個惜情軟心的人 〉描述著敘事者過於念舊情的故事。

(現在,男聲)喂 好久不見 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過去,畢業前,女聲)再一顆
(過去,畢業前,男聲)學姐 學姐
(過去,畢業前,女聲)幹嘛?

(過去,畢業前,男聲) 妳可以跟我在一起嗎?
(過去,畢業前,女聲)好啊
(過去,畢業前,男聲)真的嗎? 真的嗎?

開場採取倒敘,以約定後等人的畫面配上回憶來鋪陳雙方關係。現在的關係是願意再見面約會,儘管許久不見。而過去的關係則是男方告白後,女方同意了。在過去同意交往與現在同意約會之間的好久不見,意味著這段時間中有著波折使得雙方分手。此外,回憶中學姐喊著的 再一顆 應該是指:再一顆打水飄。猜測打水飄借喻著雙方感情可能在水面上彈跳幾下,仍最後會沉入水中。

較早是牽著妳佇遮
最後是孤單看海岸
用心酸無話 換溫柔的名聲
苦勸家己莫做感情的乞食
氣魄是接受世界的變化

歌詞前兩行以 較早… 與 最後…描述雙方關係轉折,從交往(牽著妳佇遮)到分手(孤單看海岸)。第三行 用心酸無話 換溫柔的名聲,以用…換…來表達敘事者選擇沉默地心酸(心酸無話)來維繫體面(溫柔的名聲)。

苦勸家己莫做感情的乞食,隱含敘事者自認在乞求感情並苦勸自己不要如此。氣魄是接受世界的變化,這句格言表達要接受世界的變化才有氣魄。這兩行都是在說敘事者目前沒有做到的。

(過去,畢業,女聲)我畢業了

這一行表示時間變化,用來輔助MV畫面的劇情推進至畢業後到現在再次約會之間的過往。

彼工妳憂悶無人聽
彼暗妳電話毋肯掛
連鞭有期待 連鞭講心頭茫茫
妳為啥物甘願食苦嘛欲寂寞
我的愛欠啥
想保護妳的我 講毋甘煞梢聲

前兩行講著:那天(彼工)妳的憂鬱(憂悶)沒有人聽(無人聽),而那晚(彼暗)妳不肯掛(毋肯掛電話。這兩行從敘事者視角出發描述妳對敘事者的依賴。敘事者認為唯有自己會聽你的憂鬱。連鞭有期待 連鞭講心頭茫茫,以兩次馬上(連鞭)串起期待與茫然(心頭茫茫)的快速情緒起伏。

接著情境急轉直下,敘事者問起:

  • 妳為什麼寧願吃苦也選擇了寂寞?(妳為啥物甘願食苦嘛欲寂寞
  • 我的愛欠缺了什麼?(我的愛欠啥

對於敘事者而言,從第一與第二行相信自己是妳唯一的依靠到妳寧可吃苦也要拒絕我的愛,是相當錯愕的。於是感慨到:想要保護妳的我,說不甘願卻說不出口(想保護妳的我 講毋甘煞梢聲)。

做一个遐爾惜情軟心的人
無夢到深夜
點薰聽歌 癡情的歌
咧心內家己拍電影

副歌第一行省略的主詞說自己(要)作為一個(做一个)那麼(遐爾)念舊(惜情)又心軟(軟心)的人。這裡尚不清楚主詞是否已經作為一個那麼念舊又心軟的人,或者只是表示期望要作為那樣的人。留意這一段副歌第一句使用…的人,而下一段副歌的第一句使用…的我,表示兩段副歌可能分別詮釋兩種不同視角。

假設採用男方視角,對於一個需要 苦勸家己莫做感情的乞食 的人,確實相當念舊。而相對的女方立場,妳為啥物甘願食苦嘛欲寂寞,則表示妳選擇了寂寞而很難直接說是念舊的人。在前者,這一段單純重申男方是一個念舊的人,而在後者,這一段是女方試著說服自己要作一個“念舊”的人。這個詮釋需要明白女方為什麼寧願吃苦也要選擇寂寞,這與女方看待自己對男方的影響有關。相關細節留到稍後補充段落時配合MV劇情一起談。

無夢到深夜 表示這一段的人到深夜仍不能成眠。接著點起薰香聽癡情的歌,在心裡自己拍起電影。

做一个遐爾惜情軟心的我
流浪到深夜
吞忍的我 成熟的我
腹內有怨妒憤慨
心內有委屈傷害嘛袂 喝痛

這一段副歌開頭從…的人變為…的我,配合稍後的吞忍的我 成熟的我,較為明確地呈現敘事者視角。第二行 流浪到深夜 展現持續的孤獨直到深夜,但不確定孤獨在過了深夜後是否持續或暫停。注意主歌中 彼暗妳電話毋肯掛 與上一段副歌中 無夢到深夜,合理推測那天深夜發生了:

  • 妳不肯掛掉的電話、妳對敘事者的依賴
  • 某人到深夜為止的都不能成眠的處境

於是情境明確聚焦在那一晚。那天白天妳的憂鬱沒人聽,晚上又不能成眠地聽著癡情的歌。接著妳打電話給敘事者,持續著不肯掛掉。此時敘事者停止了流浪,並與妳聊到妳能夠有夢。在這麼一個對妳來說很需要的依靠,敘事者感覺到的是:

吞忍的我 成熟的我
腹內有怨妒憤慨
心內有委屈傷害嘛袂 喝痛

很顯然地關係並不對等。相對於妳向敘事者傾倒負面情緒,敘事者心裡有委屈也不說(袂喝痛)。此時敘事者對妳的感受已有不滿,對應MV中相對時間段 2:08~2:14 男方從床上起身帶著行李箱就離開了。

彼聲愛猶原藏佇遮
賭強做親人太折磨
關懷抑干涉 力毋知欲如何節
我為啥物甘願食力嘛毋肯放捒
費氣的感覺
想解救死的心 最浪漫最虛華

那聲愛仍然藏在這(彼聲愛猶原藏佇遮)之中,那聲愛是回顧的視角。這一段主歌處於副歌後的時間,對應MV中雙方一次久別重逢。而拋開MV、單看歌詞的話,暫且不管是否是久別重逢,至少敘事者仍然是念舊的人。第二行 (彼此)勉強作為親人太折磨(賭強做親人太折磨)與第三行 關懷或是干涉之間的力道、分寸不知道要如何拿捏 (關懷抑干涉 力毋知欲如何節)合起來解釋雙方相處的困難。在講述仍舊愛著與沒有解決的困難後,敘事者自問為什麼寧願費力也不肯放棄這段關係。

敘事者接著自答,想解救死的心 最浪漫最虛華。這一句的意思對本貓貓而言不好懂,這裡稍微仔細一些琢磨。句型是將動詞與受詞 想解救死的心 轉為動名詞來作為主詞,再以省略連接詞的兩個最高級形容詞 (既是)最浪漫(又是)最虛華 來形容主詞。此處,浪漫兩字既可能作為負面的 放肆、怠慢、不積極 也可能作為正面的 富有詩意,充滿感性氣氛的,而虛華兩字指 虛浮而不切實際。合起來看,算是不切實際、放肆的感性。敘事者以此回應自己為什麼寧可費力也不肯放棄,表示自知 想解救死的心 並不可行,而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如同在作夢。想解救死的心 這個行為在這個情境似乎是想要挽回已經死心、被放棄的夢想。這裡之所以不把 死的心 詮釋成感情雙方死心不再相處,對應到MV畫面中 2:51 左右,男方拉了一下左手袖子似乎在隱藏什麼,而稍後 2:57~3:01 馬上接著女方吻進男方家中並瞥見男方家中的畫作。很顯然,此時所謂 死的心 是指過去女方學生時期自己毀掉的自畫像,畫面中的人右手拿畫筆到眉毛示意畫出自己。

整體來說,這一段以敘事者視角煩惱著:關懷抑干涉 力毋知欲如何節想解救死的心 最浪漫最虛華。敘事者想挽回對方已經死心放棄的夢想,但不知道如何斟酌力道與分寸而顯得不切實際。

做一个遐爾惜情軟心的人
無夢到深夜
點薰聽歌 往日鹹汫
咧心內家己拍電影

重複先前段落。

做一个遐爾惜情軟心的我
流浪到深夜
吞忍的我 成熟的我
心內有委屈傷害嘛袂 喝痛

重複先前段落。

自本智慧嘛有 欲活咱就看破
這馬戇甲像坐監閣毋驚
人上驚佮無望拚
愛上驚太摮做夢 軟心戇膽

連接段第一行的 原本就有智慧(自本智慧嘛有)要生活的話我們就要看懂(欲活咱就看破),與下一行的 現在笨到就像連坐牢都不怕(這馬戇甲像坐監閣毋驚),合起來描述因為沒有看破的智慧而使得生活難以繼續下去的阻礙。在隨後的第三與第四行都是格言,人最怕跟沒有希望的情境拼搏(人上驚佮無望拚)、愛最怕太會作夢與心軟魯莽(愛上驚太摮做夢 軟心戇膽)。這兩行加強了敘事者沒有或不願意看破的困境根本,就像開場對白的打水飄即便再會彈跳也終究會沉入水中。

做一个遐爾惜情軟心的人
無夢到深夜
這寡艱苦 彼寡鹹汫
咧心內家己拍電影

重複先前段落。

(過去,畢業前,男聲)妳以後要幹嘛?
(過去,畢業前,女聲)嗯?我想畫畫
(過去,畢業前,男聲)畫畫?
(過去,畢業前,女聲)我想當一個超厲害的人

這裡再次回憶到學生時期,明白地點出女方很早就自己破壞的自畫像同時是男方多年來收藏起來的那個代表女方以往的夢想。配合定調中 氣魄是接受世界的變化,表示過於念舊的男方長期以來都缺乏氣魄。

做一个遐爾惜情軟心的我
流浪到深夜
吞忍的我 成熟的我
腹內有怨妒憤慨
心內有委屈傷害嘛袂 喝痛

重複先前段落。

(現在,男聲)那就再試一次喔
(現在,女聲)不要
(過去,畢業前,女聲)幹嘛?
(現在,男聲)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過去,畢業前,女聲)不要

結尾對白呼應開場對白,從開場由女方提出再一顆到結尾男方提議再試一次、從過去女方對告白回應的好啊到另一種可能的過去同樣由女方說的不要,展現出相似但是不同的狀態。這呼應回應了開場定調的前兩行 較早是牽著妳佇遮 最後是孤單看海岸

姚若龍與蕭煌奇兩位老師經常合作,單論關於反覆分手的作品就有〈 沒事的 〉:

相擁說會沒事的是魔咒
讓煩惱全靜默
一路意外轉一個念頭 是讓生命遼闊
(考驗太少要如何證明 絕不動搖的承諾)
(沒有不會醒來的惡夢 當妳在我懷中)

而單論變化,則有〈 上水的花 〉:

上水的花 若是刺著心嘛會流血
浪漫的愛 忽然間變風吹
不管失眠幾落暝 我眼屎流外多
猶原沒發覺 苦苦留戀是夯枷

有毒的美麗 是會變卦的 情話

至於單次分手,沒有提這段關係反覆只提在其他關係重複的有〈 迷路在雲端 〉:

(蕭)
迷路在雲端
(合)
才懂什麼是缺憾
追逐閃亮的璀璨 最後只剩下黑暗
一個人太過不滿足太過極端
會不斷遇上遺憾 Wo Oh~

(蕭)
這個世界有多寬 真愛就多難
(合)
感情不應該盤算
並不是換到任何港灣
都會有既愛又懂的伴
為我打算

兩位相當熟練分手的題材,也擅長在不同段主歌與副歌間的切換形成故事轉折。而在兩位合作的作品之外,姚若龍老師過往的一些作品實在給本貓貓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以至於看到一些關鍵字就馬上聯想到。

比如說在MV封面的兩張臉以及 3:22~3:24 在畫面中出現的似乎是 平路 所作的 《間隙:寫給受折磨的你》,這個封面加書單的組合讓貓貓乍看之下想到 姚若龍 與 梁靜茹 合作的〈 大人 〉。

由於畫面中的字一閃而過,暫時不確定參考資料是否正確。

至於開場提到的海岸,較早是牽著妳佇遮 最後是孤單看海岸,以及中間主歌的 關懷抑干涉 力毋知欲如何節想解救死的心 最浪漫最虛華,讓本貓貓聯想到〈 下一個天亮 〉:

就像那架飛機消失在天空一樣
那個人也被風帶走了

等下一個天亮
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嗎
我喜歡我飛舞的頭髮
和飄著雨還是眺望的眼光

,以及〈 停了的鐘 〉:

多後悔我也曾煩妳想得那麼多
藉著忙碌敷衍地閃躲
只有寂寞握妳手 只有日記讓妳說
多愁善感是折磨

停了的鐘 回不去也沒有以後
曾不懂得 憂鬱會讓人走不過
停了的鐘 沒說的愛燒在胸口
思念無用 罰我不斷跌倒 做迷路的夢

後來好在這一首〈 做一個惜情軟心的人 〉只是說分手,而不是死別。本貓貓讀姚若龍老師的歌詞時,常常感覺壓力好大。